12
我说:“反正就我所知你们家不是什么贩毒走私的，也不是什么做违法乱纪事情的，这方面你可以放心。”
“他这说的很对。”前辈好不容易终于对我表达了一次肯定，萧锐懿也没有反驳我。
“这我自己也很放心，姐姐……”
“你不要惊讶，对于之后要说的事情。”
我也竖起耳朵认真听，一个字我也不想落下，关于她们家的事情我还有很多不知道。他们的家族我知道非常庞大并且具有影响力，在我所生活的这个地区是名气数一数二。有什么会是他们需要刻意去隐瞒的？
“之前说的灵，在世界上是‘非客观’存在的。就是说对于一般人不存在，对于世界来说却是不可或缺的。就像是个可以相互影响的平行世界，我们把这个称为‘灵的世界’，每天早晚黄昏日落和清晨鸡鸣的时刻就是两个世界的分界线。
那个平行世界虽然对于一般人不存在但是也需要人去管理，没有人去打理总归有一天会出乱子。我们，我、汪宿还有沈麐，她是吧？”
我点点头:“沈麐姑且算是。”
前辈继续接着说:“我们这些人来管理出现混乱和错误的灵，这些灵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动物或者是一般事物的。我们是来处理灵的人，被称为守门人。守护世界分界线大门，普通人了这一边的守门人。”
原来守门人是这个意思，解释的比我自己以为的要感觉是那么回事多了。
“我们的家族自汉唐时代以来就已经与灵的事情纠缠在一起，并且通过自身发展在几百年的时间里作为守门人里最大的一族势力在维持两个世界的平衡。可是正因为我们的势力与对灵世界的影响力，我们与其他守门人做了一个让他们愿意接受我们想法，与我们一起维持平衡的交易。”
交易。
“我们家族嫡系的子女中如果有两个或者以上的人成为守门人，那么其中之一就必须要去做守门人中的最特殊的一种工作——驱魔人。”
听到前辈说出“驱魔人”三个字我的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栗，我用近乎不可理喻歇斯底里的口气对前辈叫到:“你们的脑子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做这种交易？你们是不是要疯啦！是不是脑子不正常呀！”
听着我的喊叫，前辈不说话，萧锐懿和沈麐都被我吓到了，她们一下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是谢荃东听到这种事情那我估计他会一脸嘲笑，同事说出什么“脑袋少根筋”或者是“智力有障碍”这种话。
“你怎么了？”
沈麐被我吓到了，带着颤巍巍地语气问我，我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理清头绪。
我对沈麐和萧锐懿说:“你们不知道，所以不会觉得有什么。”
我突然想起从前听说过的，我所知道的血腥事迹。
“在灵的种类中，存在着最为危险凶暴的一种，这种灵被叫做凶神恶煞，是最危险，这个世界上最不应该去接触却又会必然出现的一种灵主。而驱魔人的任务就是在知道有凶神恶煞存在，守门人又对付不了的情况下，无条件降服凶灵的人。死亡率最高，工作最危险，也是必须手段最高明，胆子最大的守门人。”
“好像没什么，很危险吗？”
萧锐懿还是不理解，没办法理解是正常，我也从心里不希望她能理解，如果是这种交易那么我发自内心渴望萧锐懿离我们的世界越远越好。绝不要涉足这个世界，虽然她现在和我没什么关系，顶多算是熟人，但是我不想她有事。
前辈指着我说:“上次他遇到凶灵差点丢了命。”
“驱魔人一不小心死掉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为什么你们家族会送自己的子孙去干这种事情！”
“责任。”
前辈缓缓说出“责任”两个字，我明白了一些。
“与其说是‘责任’还不如说是为了平衡这个大的两个世界，我们的家族先去平衡这个世界的一点小事情。我们家族要保持对于守门人的领导，我们必须自己做出表率，这是我们的义务和责任，再加上家族但凡嫡系子孙都天生拥有使用灵力的能力，几乎都会成为守门人，所以去做谁都不愿意做的驱魔人就成了我们的责任。”
我感觉他们也很可怜，我说的是他们的家族，作为表率就必须牺牲。
牺——用于祭祀鬼神的纯毛色动物。
牲——用于祭祀的猪牛羊这些动物。
萧前辈的家族中必须要有人奉献自己去换来世界的平衡，牺牲他们中的一个人来换取两个世界的安定。
看上去这个交易真是划算的不得了，简直是赚翻了。
个把两个萧家的子弟而已。
现在是萧锐懿，以后和从前不知道是萧什么什么，不去管他们既然现在轮到了……等等，为什么一定要是萧锐懿，她可以不成为守门人，只是知道了灵的事情也不是不需要去成为守门人，不是必须接下这个担子啊。
“前辈，萧锐懿可以不做守门人，也不用必须做驱魔人，至少可以安全些，不是知道了守门人的事情就必须成为守门人啊！”
说出了我的猜想萧前辈摇了摇头。
“现在她已经和灵扯上关系，这个东西以后会越缠越深，这是世界的因果，不是我们可以改变的。缠上灵以后就几乎不可能拍拖啦！”
“这个，我们可以保护她！一些灵而已……”
“你怎么可能？灵这种东西最不能视而不见，不能当做看不见它们不然惹上更大的麻烦只是迟早的事情！”
是的。我刚才又在胡说八道了。
灵这种东西一旦与某个人有了任何交集那么那个人在完成与灵的所有事情之前是没办法拜托灵，会被灵纠缠，一味地逃跑根本逃不掉。只有直面它的存在，在完成与灵之间的因果后才能真的脱离。
“如果按照你说的，你来，或者是我们，我、你再加上沈麐，我们来保护她不过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缠上灵的事情就是像命里注定，简直就是不可违逆的命运一样！”
前辈彻底打破了我的幻想，根本没有可能的事情。
成为最危险的驱魔人现在就成了萧锐懿的命运，我还是没办法接受。
“我没办法接受，”我大声说出自己的反抗之声，向世界宣告我的不满，我继续说:“就这么服从像是命令一样的命运，我没办法接受，而且萧锐懿又是因为我的原因才会缠上灵！我怎么样都不可能就这么接受这样的事实！”
气氛开始凝结，空气简直如同凝固一般，四个人都沉默不言。可能是受不了这样的凝重氛围，萧锐懿有些按耐不住，她的想法全写在脸上。
“这事情我去做就好了，你们愁眉苦脸的看着我都觉得一肚子苦水！我去做好了姐姐，还有你汪宿，你也不许说什么，你不许有意见！”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是不会有意见萧锐懿！”对于萧锐懿的话我对她出言不逊，对她大喊出来。
现在的我简直不可理喻。
萧锐懿也有些懵，就在她将要爆发的时候，前辈站起来，她咳嗽两声，我们大眼瞪小眼看着前辈要干什么，沈麐默默看着我们，不知道她怎么想，但是她的想法不是我现在要关心的。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我先回去要准备准备，我先走了。”
说完，前辈站起来就推开隔着桌子大眼瞪小眼的我和萧锐懿，她直接穿上鞋子开门就走，撂下我们三个。
我看她走了，直接一屁股坐下来，坐在椅子上发呆。沈麐也拉着萧锐懿坐下，她一只手拉着萧锐懿，另一只手拽了拽我。
“汪宿，你怎么不劝萧锐懿了？”
“我说还有什么用，现在前辈回去就是要准备让萧锐懿去当驱魔人了，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我像个傻子似得坐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这白色的天花板简直就像现在的我，什么都没有。脑子空空，手里也什么都没有，无能为力，对一切都无能为力。
像现在这么彻底的对一件事情放弃我还是第一次。
沈麐又拉了拉我。
她说:“你现在觉得无能为力，我还没有通过考试成为守门人，还有萧锐懿她现在也要去成为你不想她成为的驱魔人，都是因为那个人嘛。现在我们不还是有事情可以去做么？”
听了沈麐的话我抬起头，就在这个时候，萧锐懿也与我同样这么做，我们四眼相对，又去看嘴角上扬而又眼神坚定的沈麐。
这个家伙真是的……我对她说:“其实，我也不想你去做驱魔人，但你现在没机会啦。”
“沈麐说得不错，不能放过他。汪宿，对刚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现在你得要帮我一起去找那家伙，让他还上欠我的！”
萧锐懿这么说搞得好像她很大度似得，我笑了笑。
我说:“欠我的还差不多，欠你什么？”
“现在想想要怎么做吧，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想，byebye！”
沈麐看上去心情挺好，至少表情可爱的很，突然感觉沈麐的女友力简直高的不得了！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可爱？
萧锐懿也站起来要走，只撂下一句:“我走了。”萧锐懿她就开门走了。
我也要先出去一趟，去医院看看还躺在那里的谢老板。现在很多事情只要他醒来就可以迎刃而解，他不但只是个管理分配任务的人而已，他还是个几乎可以说在专业方面无所不知的家伙。包括我现在的状况他也可以出出主意。
花两块钱坐着公交车我就到了医院，白天的医院人来人往，就如同所有有优质医疗资源的地区性医院一样，这所县区中心公里医院也忙的不得了。带小孩的家长，带老人的男男女女，还有那些自己来看病的人，更有与我一样的那些带着东西来看望住院病人的探望者。
与其他来探病的人不同，我没有带任何礼物之类的东西，没有鲜花，也没有果篮。我觉得他似乎现在也不需要这些东西，而且就算醒来，他也不喜欢什么花花草草之类的东西。要是带了果篮，谢老板这个家伙或许还会说什么:“呵呵，搞这些水果，你要是一个一个挑的那还能看出来真心实意。”
空着两手，坐电梯来到了谢老板所在的神经内科病区。
走廊里，消毒水和医院特有的味道到处都是。医院住院区比下面的门诊区域要安静的多，走廊上来来回回有不少护士在巡查，还有病人被护工推着轮椅看样子是要去做检查。
来到谢老板的病房门外，我人还没有进去眼睛就已经看到，一个个子不高穿着成熟的女孩子正坐在谢老板的床前看着他。我站在门外偷偷注视那个女孩，黑色长发束成两个大辫子拖在脑后。脸上五官精致，从侧面看她绝对算得上是美女，皮肤看上去挺好。我开始猜想她和谢老板的关系。
之前从没听说谢老板有什么亲戚，可能只是我没听说过，谢老板再怎么样至少也有亲戚。只要他不是大师兄孙悟空那样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就至少有父母，父母再有兄弟姐妹那么谢老板怎么就会有关系不会远的亲戚。
可是呢？
谢老板长那样这个女孩……看来可能关系比较远了。
也可能是他的朋友，这个家伙虽然平时为人轻佻不靠谱，但是人脉极广，这个人不可能人脉不广，就是把他管理的守门人加起来都为数不少。
女孩从椅子上站起来，看样子是要出来，我赶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走入病房。女孩看着我，看到我也站在谢老板的床前，她也就暂时不走了，站在我身边。
“你好。”
女孩微笑着向我打招呼，我也回以一笑。
“你好，请问你是？”
“哦，我是谢荃东的表妹，在这里上大学，哥哥怎么好好就这样了，真是没想到。”
女孩居然是谢荃东的表妹，真是和这个人不像，看起来非常文静可人，是个让人感觉如沐春风的女孩，性格差的也太多了吧这两兄妹！
“哦，你好你好，我是谢老板的一个同事，也在上大学兼职在他手下做些事情赚赚零花钱。也是没想到谢老板有这么个好妹妹，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汪宿。”
“我叫邵棪，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邵棪只是一颦一笑就已经很有一种亲和的魅力，令人着迷的女孩子。也让我有些着迷，因为这个女孩子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气质都让人是感觉那么舒服，说的话没有破绽没有任何不妥当。
“很高兴可以在这里遇到和哥哥熟悉的人，平时和哥哥交流的也很少，不知道什么关于哥哥的事情。如果可以希望你可以和我说说哥哥的事情。”
邵棪的笑与话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而且我也想多了解面前的这个让人有着迷感觉的女孩，我笑着答应她。
在医院病房外的走廊上，我们找了扇窗口吹着二月的风，邵棪望着窗外的城市郊区，而我则时不时斜眼瞥着身边的邵棪。
邵棪身高不高，身材却看上去不是太瘦削，给人一种身材并不是瘦小的感觉。她穿着的大衣里面还有一件小西装，脚上穿着不太适合这个季节穿的小皮鞋。她鼻子被冻得发红，而她像是在忍着，脸上却不表现出来。
“邵棪你也在这里上大学？可以告诉我是哪个学校？”
我试探地问她，可是心里还有些期待她是同我一个学校的。
“哦，我是市里轻工业大学的，是材料学系的一年级学生。你呢？”
我有些小失望，不是同校的让我有些难找些共同话题。我不是一个很健谈的人，所以我还有些为难。
“这样啊，看不出来你像个理科生，倒像是学文科的学生。”
“哦？”
邵棪有了兴趣，露出微微一笑，她说:“我怎么看着不像？但是让我猜猜，我觉得你是个……不容易，像是个理科生却又感觉像是文学院的那帮人。”
“哪里像啊？我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像，压根不像个学生。”
“是有些不像学生，学生没有像你这样……该怎么说呢？这个感觉吧，要怎么形容呢？有趣？”
“嗯？Interesting？”
她点点头，她说:“你不像文科生那么呆，又不像理科生那么一张嘴就是怎样怎样，真是让人琢磨不透，似乎运动细胞也不差。”
嗯？
“对了，你知道你哥哥……”
“我哥哥……谢荃东，他怎么了？”
“你知道你哥哥是为什么会在这样吗？”
邵棪想了想，不知道她是真的在想还是在思考别的什么事情，她总归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她说:“这么严重，一直昏迷，医生护士也说不清楚，就是说他处在昏迷状态也没有办法。我还在想他是怎么来医院了。”
“他是我送来的，去他那里拿东西就看见他倒在家里。但是告诉你件事，我那天去谢老板家的时候还在他家屋顶上看到一只怪物，不知道是看错了还是怎么样，反正是吓死我啦！”
邵棪脸色变了一些，她说:“怎么会呢？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中国呀，你一定看错了。哥哥在这里就让他修养吧，可能就是他觉得累了吧。”
我实在聊不下去了，只能再和她说了些客套话就跟着她一起回到谢荃东的病房。谢荃东像条咸鱼躺在床上，紧闭眼睛一动不动。穿着一身病号服，就这样我看着还是一副有些猥琐让人讨厌，还有可能随时跳起来嘲笑我的样子。
“切……”
我出于条件反射不屑地对躺在床上的谢老板表达。
谢荃东躺在这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交付医药费的，他躺在这里也没有请护工看护，也没有其他的特殊照顾。就躺在这里，已经快要两天，再怎么占着医院的一个床位，再加上诊疗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医疗保险，我估计是他没有，就这样躺在这里。
这两天也没有人给他送饭，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饭，这个样子，昏迷不醒一般食物是不可能让他吃的，营养液也没有在输，也看不出来喂流食的样子。
难道邵棪给他送饭的吗？
在医院待了一会，又和邵棪欢快地聊聊天，时间很快就到了午饭的点。医院附近好吃的真没有什么，唯一让邵棪和我共同看上眼的只有一家火锅店。
“你来这里也算是客人，我请你吃火锅。”
“那要点毛肚啊！”
说笑着，进了火锅店，要锅底的时候，我看邵棪温文尔雅的样子，我就选了个鸳鸯锅，我吃辣的她要是不能吃辣就点清汤锅底吧。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她把原本我要的麻辣汤底直接换成了菜单上写的“变态麻辣”锅底。
我挺惊讶的，就问她:“邵棪，你难道非常能吃辣？看上去不像啊而且这种是非常非常我简直吃不下去的，你小心屁股痛。”
“我没觉得在江苏能吃到什么样辣的。”邵棪的话说的简直蔑视了整个江苏的辣椒。
“你这么说赶紧向江苏的辣椒道歉！”
“真是这样，我是成都人。”
“哦！”我想开开玩笑，她看起来也像能开玩笑的人，我就说:“难怪你长得这么可爱，原来是四川滴幺妹！”
我学着蹩脚的四川话，邵棪也笑了，说笑之间鸳鸯锅已经端了上来，我们也把写好的菜单交给了服务员。看着鸳鸯锅放在邵棪面前的“变态麻辣”锅底，再看看我面前的排骨清汤锅底，我挺郁闷的。
“我是第一次吃鸳鸯锅，原来是这么吃的。”
“那你们怎么吃的？”
邵棪伸出手一边在锅上比划着一边说:“这么大一口锅，一种是一口锅满锅都是麻辣，大家都在一口锅里涮。还有种就是隔成小格，那种就比较老派了，个人各吃一格，也都是按个人的口味，还有就是一人一个小锅，我比较喜欢那种。”
汤底烧开，看着面前邵棪那边锅里翻腾的花椒粒和干辣椒，还有那彤红发暗色的汤底，我心里都感觉虚。只看着邵棪，看着烧开的锅底流口水，我真怕她受不了。
服务员端上菜，邵棪点了好多毛肚、黄喉、牛舌之类的，感觉她是打算一顿把牛身上的所有都吃一遍。
她端起毛肚，用筷子一推，一份毛肚就这么变得同汤底一样变态辣。
然而邵棪是真的不怕辣，一块一块的牛下水被她夹起来送到嘴里。虽然她也流清水鼻涕，也不停和酸梅汤，但是看她吃的是真香。就差拿勺子舀一勺汤喝了。
“邵棪，真的不辣吗？”
“嗯，辣还行，不够香，就是不如我们四川的火锅，还不够麻，味道差多了。”
说完，她又烫了一块猪腰子送进嘴里。
“邵棪，我能尝尝吗？”
“随意，我无所谓的。”
“谢了。”
我夹起一块牛百叶，放在邵棪的锅里七上八下烫熟捞出来，看着这片被染的红亮亮的牛百叶，味道真是好香。
“我还没试过要这么恐怖的锅底。”
我心里很虚，真是够吓人的。
“怕什么。”邵棪一脸无所谓，催着我把牛百叶吃了。
“我吃啦！”
一口送到嘴里，溶解在牛油汤底里的干辣椒、花椒还有老姜的精华，在一秒之内伴随着它们的香气冲上我的脑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辣辣辣辣辣辣！”
果然已经辣到变态，我没办法理解邵棪是怎么能一口一口吃这种像毒药的东西，除了辣，还有麻在口腔里，舌头就感觉不听使唤的颤动！
喝了不知道多少酸梅汤，简直丢人到家。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我抱怨着:“我非要作什么死……”
“这就不行了，真是。”
“我知道四川人爱吃辣，没想到这么能吃，真是受不了，我肚子都有点不舒服，被辣的。”
口腔里不停的分泌唾液，真的是受不了这种。
我老老实实吃自己的清汤锅底，吃完，邵棪显然满意的很，我以为她要回医院。然而邵棪并没有，她说她要回到市区，还有别的事情，所以我送她到了附近的公交车站，看着她登上公交车。
然而，我现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对邵棪完全被发现，然而只是猜疑，我对邵棪总有那么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所以，我决定跟踪她。
其实跟踪一个大活人不难，一个情况下不会比追击一个灵主要更加困难。骑上附近的公共自行车，远远跟在邵棪乘坐的公交车后面。现在是大白天，中午，刚过一点，这个时候我甚至不用担心有可能的咒术袭击。
就算她是那个咒术师，我现在懂不用怕她。
现在这个时候，是灵最弱的时候，按照周期来看，就算我现在没有办法使用灵，我也知道现在是人，也就是现实世界，现实最强大的时候。除非那位咒术师强大到可以突破世界的限制，否则他不可能在现在，光天化日之下使用咒术。
灵，不是巫术，虽然曾经被称为巫术，但是灵力是一种自然力。
我跟在她坐的公交车后面，吸了一路公交车尾气，眼看着邵棪就要坐车进入市区范围，我有点要失望了。然而，邵棪就在这个可以算上城乡结合部的地方，在路边招呼站下了车。
她在这里下车其实无所谓，然而对我来说有点头疼。这种地方在省道旁，路上无遮无拦，我骑着自行车拐到了路边的田埂上才算勉强躲过她的视线。
邵棪站在路边的公交车站里，像是在等车，一动不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我真是被那个咒术师的手段吓怕了，我有点不敢拿手机出来，就算是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不可能。又看了天上的大太阳，还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邵棪，我才拿出手机。
屏幕上，来点人是前辈，我接起电话，那边传来前辈带着慵懒的声音。
“那个……汪宿吧？对了，那个小姑娘在我这边，你要不要也来一趟。”
“沈麐在前辈哪里？”
“是啦，她在我这边，你快点过来啊。”
“喂喂……”
说完，一秒都不耽误前辈就挂了电话，这手真的是快！
把手机收到口袋里，我就发觉了一件大事，邵棪没了！消失啦！她去哪里啦！
不过，她这个人更让人着迷了。
我还在四处张望邵棪行踪的时候，身后，就像电视剧里那么戏剧性的传来了邵棪的声音。
“呦吼，早色莫，喔在这里！”
一口四川话，我赶紧跳下自行车转头看着站在自行车前面的小姑娘邵棪。她微微带笑。
“是不是听不懂？没关系，找什么呢？我在这里哟！”
“姑且还是能听懂的，就是被你吓到了。”
我还是嘴上不输，其实心里我已经被吓到了，简直太恐怖了。
“尾行可是很不道德的，我不喜欢被人跟踪，估计也没有人喜欢。你……算了，我也不隐瞒了，我有什么暴露了吗？”
我咽了口口水，看着邵棪，起码现在她不会动手。
想想关于她的事情，其实我都没打算好在这种时候和她翻脸，而且说真的我也没有真的发现什么。我只能在脑子里东拼西凑，然而就这样我还拼凑不出什么东西，我只好装傻。
“呃……邵棪你说什么呢？只是搞不懂呀？”
邵棪一脸不满意，似乎挺不高兴的。
“汪同学请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公式化的装傻，说的话都像电视剧上的台词。”
“嗯，是这样吗？怎么会这样啊，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类话简直是注册商标似的电视剧里的台词，电视剧里在接下来就该说什么‘饶命啊！救救我啊！’这样的。”
“我是……”
“算了算了，你不是要跟踪我们？都被我抓住手腕还要怎么样？”
“我要去市区里拜访一位前辈的，只是碰巧遇到了你而已嘛！”
邵棪靠近了一些，身上的带着的压迫感好强！我都有点不敢喘气。还有看着邵棪的脸，凑的这么近，可爱的五官和吹弹可破的肌肤，我的脸颊都感到些微热。
“哦。”
“是啊，是这样啊！”
“我怎么不相信？”
“我也没办法强迫你相信，你要是想可以坐到自行车后座上，我带你一起去，要吗？”
我看着邵棪，左手扶着自行车的龙头，右手拍了拍公共自行车的金属后座。
邵棪看着那金属条焊接制造的自行车后座，她有些面露难色，看到她这样我又继续说:“正好你不也要去市区么，跟着我一起走吧。”
邵棪摇摇头:“算了吧，我想回学校，还是坐公交，我走了汪宿。”
邵棪显然是有些无奈，她一转头默默走回公交站，而我，骑上自行车，重新回到慢车道上，在邵棪可能向我投来的那束冷冷的视线中不停向前。
可能是因为她的视线，我感到背脊发凉。
我头也不回一直向前骑，进了市区，我没有向前辈那里去，我径直前往邵棪所说的她所在的大学。
在路边归还了公共自行车，我走进大学校园，一边走，我一边打电话确认我的那个高中同学他人在哪里。
找到了他，和他聊了一会儿，我就转头去前辈家。
坐在前辈家的客厅沙发上，喝着前辈煮的苦咖啡，看着她手里拿着的符纸，因为我现在看不到灵力的存在与流动，所以我也没办法知道符纸上有什么和前辈正在做什么。
“这张符上的东西你看得到吗？”
她这么问我，我摇摇头，什么也看不到。
“嗯嗯。”
前辈坐下来，翘着腿拿起手机，她拨通电话。
“喂，可以来我这里吗？对对，现在。”
简单的两句，听不出她给谁打的电话，放下手机，她嘬了一口咖啡，没多久，沈麐竟然来了这里，我有些没搞懂。
“哦，汪宿你也在啊！”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沈麐，那本书还带着的吧？”
沈麐点点头，从包里拿出她的那本奇书。前辈接过她手里的书，手指在书页间翻飞，纸页从她的指尖流过，直到在其中一页上停下，她看着那一页，同时指了指我身边的座位示意还站着的沈麐坐下。
“你看到的就是这只鸡吗？”
“嗯？”
前辈说这话的同时，她拿着书，将书页展示给我看。那页纸张上黑白两色印着一只英气勃发的雄鸡，站在一处山巅上正在对着远方的天空鸣叫，我觉得不可思议，简直是一模一样，简直就是站在谢老板屋顶上的那只鸡！
“这就是站在谢荃东家楼顶上的那只大公鸡！”
沈麐看着，她嘟囔:“你当时看到的是这个东西吗？我怎么觉得怪模怪样的，虽然看上去，让人感觉非常厉害。”
“这就对了，这只鸡就是让你现在用不了灵力……不对不对，不是用不了，只是看不到灵力影响而已罢了，就是它。”
“为什么？只要找到这只鸡就好了吗？在哪里？”
“你这么说也非常对，确实找到之后让它当着你的面再叫一声你就可以重新使用灵力。”
“那在哪里可以？”
我真的迫不及待，也不想想了。
“你找不到的。”
“那我看到的那只是怎么回事？”
前辈喝了口咖啡，呛到了，她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你看到的是假……咳咳……”
“假的？”
“嗯嗯嗯，‘盖扶桑山有玉鸡，玉鸡鸣则金鸡鸣，金鸡鸣则石鸡鸣，石鸡鸣则天下之鸡悉鸣’。这个你看到的是玉鸡的样子而已，这个叫玉鸡，是传说中的神兽住在扶桑山，你去哪里找？”
“神兽，听起来好厉害！”
“是，玉鸡的鸣叫才是根本原因上让世界从灵的世界转换到我们的世界的原因，它就是个世界的大闹钟，是司掌日出的神兽，这类神灵级别的东西你去哪里找？去扶桑山吗？”
“这……那我看到的是什么？”
“假的，你找不到其他人也不可能找到，而且如果玉鸡真的叫了，天就会亮，然而为什么受影响的只有你和谢荃东呢？不用脑子好好想想？”
瞬间失语了，这一连串的事情怎么到最后好像只是我的作茧自缚，中了别人毫无缘由的陷阱，我自己越是挣扎反而越陷越深，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看到了事实的冰山一角。
“你应该是中了咒术，通过咒术在潜意识的暗示，让你的大脑觉得时间到了这个世界，你的大脑觉得使用不了也看不到灵。”
“那，为什么我会中咒？讲不通啊。”
“你这个人，做了守门人就一定看过不少神话传说之类的故事，只要是曾经接触过这个故事，就算是无意间看过，你虽然因为海马体发育不全可能想不起来，但你的大脑都在帮你记着，只要有这种记忆就会产生漏洞被下咒。沈麐没关系很可能是因为她没像你这样接触这么多这么深，谢荃东直接昏迷也可以解释了，他知道的比谁都要多。”
“只是这么简单！”
沈麐的反应比我还要激动，我被她吓了一跳！
“嗯。”前辈点点头。
“那，我怎么办？”
前辈没有说话，她站起来走到窗边，拿了一张小沙发凳摆在大落地窗前，指了指凳子让我坐过去。我坐在凳子上，她扭动我的脑袋，让我看着窗外已经斜在天空西边的火红色太阳，我看着。
“盯着看，认真看看世界从事实进入灵的世界的样子，就这么简单，盯着看！”
目不转睛，看着那轮大太阳，眼睛都没眨几下，死死盯着，直到黄昏那一刻，又看见蓝色的灵力从太阳之下喷射而出，我的眼睛痛得都要瞎掉了，不过还是为了取回使用灵的能力而开心。沈麐也及时地祝贺我，即使我的眼睛好痛好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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